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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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倆人心思各異,直到關曉曉臨時靠邊停車,語林恍然張望車外,見還沒到達目的地,以為她只能送到這兒,正要開口說道別的話,關曉曉已經搶在前頭。

為了增強可信度,她將一切和盤托出,如何請葉嘉言幫忙,出主意說通過聯姻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,倆人又聯手策劃了資產融合的假象,借著宗盛集團的名望和勢力,關氏如願扭轉困局,渡過難關。

長長的一段話,關曉曉娓娓道來,力求深入淺出,唯恐她聽不明白。然而,語林對個中曲折仍是聽得一知半解,唯獨深刻的,只是結尾時,關曉曉苦笑著說的那一句:“總之,我才是那個為達目的,不擇手段的小人,他是為了幫我,卻反倒因此受到責難。”

語林如遭痛擊,混亂中仍是不敢相信這顛覆了她認知的片面之詞,聲音微顫說:“不是互利的麽?”她記得葉靖華說過,這樁婚事也是為他們解決了棘手難題的。

關曉曉詫異於她的固執,淡笑了笑,釋疑說:“那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結果,畢竟事先誰也沒有預料到,你若不信,只需去翻閱相關的財經報刊,裏面的分析應有盡有。”

語林再無話可說,是她錯怪了他,將諸多醜惡的揣測加在他身上,把他想得那樣不堪。尤其那一晚,他來見她,她不問因由地痛斥了他,他一定恨透她了吧。語林不知該要自責,還是該嘲笑自己的愚蠢,都沒想過問他這件事是否另有文章。

她陷入了不斷的自我苛責中,當他不是她記憶中那般美好無瑕時,她無法容忍地在心中苛求於他,如今,她又該以何種心態去看待他呢?茫然無緒中,她記起了張溪語曾告訴過她,說無論他還是不是那時的模樣,她都一如既往地喜歡著他。

喜歡現在的他?是了,語林想,她是打算以全新的眼光去認識葉嘉言的,無關過往。

不知何時,大雨停了,關曉曉看著她心事重重,卻強笑著跟她道謝,柔聲笑問:“現在能和他和解了麽?”

語林笑著點頭。

關曉曉點頭微笑:“那我們婚禮上再見了。”

“好,再見。”

推門下車,夜空中綿密的雨絲飄飄灑灑,語林沒有打傘,點點冰冷打濕了面頰,她心神恍惚,憑著感覺一路找到病房。

那時沈清臣剛被沈清瑜爭鋒相對,強詞奪理地譏刺搶白了一頓,逼不得已甩門而去。沈清瑜過後又萬分後悔,仰臥在床上無聲流淚,聽見響動,轉過臉一瞧,慌忙翻身側躺向另一面,偷偷抹去淚痕。

語林愁思滿腹,根本無暇去察覺她的異樣,擺好飯菜後,便柔聲喚她起來用餐。

“我......我沒胃口,語林你一人吃吧。”她聲音壓得很低沈,掩飾住嗓音中的喑啞。

語林怔了怔,她記得不久前,她還一臉期待地說對這家餐廳惦念已久,迫不及待想大飽口福了。

“是哪裏不舒服了麽?”語林擔憂地問,走近了幾步。

“沒......沒有。”沈清瑜心煩意亂,冷冷的聲音有些許不耐煩:“我好累,想睡了,你別管我。”

語林體諒她在病中,情緒不穩定,並不見怪,只是她突如其來的排斥和回絕,打擊得她措手不及,她隨機應變的能力不足,神情狼狽地站在當地,手足無措,尷尬靜默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,直到沈含英在護工的陪同下,走進病房,才終止了這詭異的沈默。

往後的日子裏,語林都是一早就到醫院,沈清臣只在夜晚來接她回去,沈含英時不時會來,略坐一坐,只和語林談談婚禮籌備的進展情況,順便旁敲側擊地問問沈清瑜的病情,語林一一照實回答,並無隱瞞。

沈清瑜的心情卻是時好時壞,忽而和顏悅色,忽而又冷言冷語,語林至始至終陪著笑臉,包容著她作為病人的所有壞脾氣,對她的反覆無常不作他想。看得一旁的護工在沈含英面前滿口誇讚她真真好性子。

聖誕節前一日,沈清瑜身體覆原,可以出院了,她提早辦好了出院手續,天剛破曉,在語林和沈清臣到來之前,不告而別。

語林著急要去尋找,被沈清臣阻止了:“讓她一個人靜靜吧,我們得出發了。”

蘇青的婚禮在臘月二十四這一日舉行了,但遠在巴厘島,仍是夏日的風情,各路嘉賓陸續抵達,親朋故舊,濟濟一堂,好不熱鬧喜慶。語林既非伴娘,又不是至親,只需隨眾人觀禮,倒也輕松自在。她穿了一襲一字肩的薄紗長裙,清新的淺藍色,既合時宜,又絕不喧賓奪主。更難得的,是沈清臣一直陪在身邊,這讓她對這陌生的地方又添了一層好感。

他們在碧藍的天空下攜手漫步,陽光朗照中,抱在一起忘情擁吻。婚禮進行的時辰到了,沈清臣牽著她,坐在眾人之中,語林含笑註視著爛熟於胸的各道程序一一上演,滿懷祝福。

答謝晚宴在在當地著名的酒店舉辦,現場布置富麗堂皇,女主角換了金色的晚禮服,小鳥依人般隨在丈夫身側,身材仍然纖細婀娜,幸福甜蜜的笑容,比語林初次見她時,多了份溫婉柔和。

氣氛漸入高潮,賓客散布開來各自活動,語林想要出去透透氣,四下一望,沈清臣不知去向。她信步出了大門,往湖中的涼棚行去。

夜涼如水,微風習習,涼棚建在水中,四面圍繞一圈亮著白色燈柱,遠遠望去,水光如銀,將小巧的一座涼棚圍在垓心,裏面卻看不見光源,朦朧如霧中似乎有一個人影坐在那裏。語林思忖片刻,決定去瞧瞧究竟,眼前通往那裏的一條長提卻是沒有燈的,遠處燈光漫照過來,微弱如螢火,路徑依稀可辨。她雙手在身側將裙擺拎高寸許,低頭認路,走得緩慢而當心,一步步靠近。

她停在入口處,擡頭望去,那裏確實坐著一個人,背對著她,陷在陰影中,無端給人一種離群絕世的蕭索,從她的角度,只有那人擱在椅臂上的左手看得分明。修長白凈,骨節分明,宛若藝術家的手,目光上移,腕上那手表確乎是認得的,獨一無二,她再沒見過第二個人戴過。

腦中靈光一現,她驚慌莫名,雙手陡然一松,回身要走,只是長裙飄逸,輕紗直拂到高跟鞋的鞋面上,她步子錯亂,一不留神踩著裙擺,往前一傾,側身跌倒在地,電影重放般的場景,偏又是在他面前,語林心中苦笑,怎麽回回穿得這麽漂亮,都要在他面前出糗。

這一次沒有人及時伸手接住她,導致摔得不輕,層層疊疊的華服又累贅,她一時沒找著重心,嘗試了幾下,也沒能站起來,伸手摸了摸膝蓋,觸手黏膩,想必是流血了,她是最怕疼的人,此刻怕驚動了他,因而咬牙忍著不出聲。

他卻已經發覺了,三兩步到了她身邊,屈膝半跪在她面前,借著湖面雪亮的光,一張清麗秀美的臉映入眼簾,乍見之下,他眸光一凝,又是驚喜,又是哀傷,一時竟不知是什麽滋味。

夜色中,他俊美的面容,神色怔忡,雙眸明亮,如星光熠熠,目光凝視著她。語林心頭突突直跳,擠出一抹微笑,訕訕地說:“葉......葉哥哥。”

他眸光微動,似是想起什麽,眼光在她周身四顧察看,語林微微一笑:“好像......是傷到這裏了。”她的手隔著裙子指向膝蓋處,他手指動了動,忍住馬上查看的舉動,轉而握住她的手腕,一只手臂攬住她的背脊,攙她起來。

雙腿還未站直,膝蓋上一陣銳痛,語林疼得“噝噝”吸氣,耳邊響起他溫和的聲音:“很疼麽?”

語林想說還好,可腳下根本無法挪動步子,勉強站直,額頭已經冷汗直冒。他見狀,一俯身,已經打橫抱起她。

語林正要忍痛開口,只覺身子忽然騰空,她唬了一跳,下意識擡起雙臂摟住他的肩頸,保持平衡。

他隔著薄薄的絲綢衣料托在她的腰上,觸手溫軟如綿。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,幽淡芬芳,沁人心脾,不斷擾亂著他的心神。他克制著自己的胡思亂想,目不斜視抱著她快步向前,只盼她這一摔沒傷著筋骨才好。

語林則垂著頭,面頰發燙,渾身僵硬,不敢動彈,更不敢去看他的側臉。心中不斷責怪自己總是自討苦吃,還每每拖累旁人。

不過幾分鐘,他抱著她進了酒店的一間客房,是很大的套間,客廳落地窗面朝大海,遠處燈火如星河璀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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